我们辖区，发生了一起令人揪心的命案。

　　一张天价保单，一场无目击证人的车祸。

　　而案发后，死者家属的态度更是令人不解。

　　越深入调查，真相越扑朔迷离…

　　1.

　　接到报案的时候，是早上七点半。

　　队长老周拉着我还有另外一个同事，出发现场。

　　在车上，队长把手上掌握到的信息大致说了一遍：

　　死者名叫罗天，五十六岁。

　　他妻子早年病逝，儿子叫罗伟，离异，罗伟有一女儿就读小学，目前在市医院治疗。

　　暂时没发现现场目击者。

　　案发现场在一条偏僻的小路，除了入口处有一个监控外，其他地方都没有监控。

　　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，周围围了一圈附近晨跑的居民，议论纷纷。

　　我们立刻封锁了现场，尸体距离斑马线还有一段距离。

　　当然，尸体已经被碾成了肉泥状。

　　想也不用想，已经死透了。

　　我试图在死者身上找线索。

　　但因为事发时间不确定，现场已经被破坏了。

　　只能初步推测，是死者在过马路的时候，被来往的车辆撞倒碾压致死。

　　但是不清楚的是，死者是原来就在这个位置，还是因为碰撞飞到了这个位置。

　　因为周围有很明显的一道轮胎血迹。

　　而离死者不远的地方，洒落着已经扎好的装满瓶子的塑料袋，由此我们可以推测是老人之所以那么早出现在这儿是在附近拾荒。

　　随后法医来到现场，把尸体运走尸检。

　　我们把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带回了大队。

　　2.

　　询问毫无结果。

　　但能确定，那地方位于城东，比较偏僻，除了居民，很少有人会到那边。

　　而死者家在城西，这就有些耐人寻味。

　　我们在死者身上找不到突破口，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调查。

　　我们根据登记信息，找到了死者家属。

　　但奇怪的是，他儿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，甚至没有半分难过。

　　这引起了我们的重视。

　　可很快，他给出了解释，「我爸喝了酒，就家暴我妈，我妈就是被他害死的，所以他死了，我为什么要难过？」

　　我和同事对视了一眼，面面相觑。

　　很快，另一边调查的同事发来了一份令人惊讶的文件。

　　这是一份天价保单，受益人是罗伟的女儿，罗薇薇。

　　我心跳得很快。

　　我和同事都意识到，这极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。

　　所以离开他家之后，我们又走访了附近的街坊，却发现她们对受害人罗天的评价都很高。

　　甚至来说，他们都认为罗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。

　　从不抽烟喝酒，甚至还经常帮扶弱势群体，生活还极其自律。

　　一家早餐店的老板说，每天六点他就会出门拾荒。

　　可，这一切都和罗伟说得完全不符。

　　之后我们又调查到，罗天和罗伟关系非常紧张。

　　早在很多天之前，就有邻居听到他们在家里吵架。

　　甚至罗伟还扬言要开车撞死他。

　　事情好像就要明朗了，同事却告诉罗伟的车前几天就送去保养了。

　　查到这儿，我们意识到，这个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案件。

　　甚至有可能，涉及到杀人骗保。

　　队长皱着眉：「老子死了，儿子之前扬言要杀他，可如果真的是他杀的，这不是太明显了吗？动机是什么？」

　　我回答：「动机，可能就是他女儿。」

　　「她女儿患上了白血病，要做手术，光是手术费用就得五十万，更别说之后的疗养。」

　　「为了治病，他大大小小借了几十万。」

　　「白血病治疗费钱，只要是生病都费钱，一个家庭就是被这样拖垮的。」

　　「看来，他应该是走投无路了，所以出此下策。」

　　我们叹了一口气。

　　但这件事还是有些解释不通。

　　比如，罗伟半个月前刚买了天价保单，之后不久他爸就死了，这是不是很容易引起注意？

　　罗伟对他的恨意足以让他亲手撞死自己的爸爸吗？

　　那作案的车辆现在又在哪里？

　　案件进行到这儿，我们还是一头雾水。

　　但我还是不明白，罗伟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
　　很快，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，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六点十分到六点二十分之间。

　　为了证实我们的猜测，我们调取了罗伟家沿路的监控。

　　另外，我们还加派了人手，继续在案发现场附近走访。

　　但很快，监控室那边的同事给了反馈，案发时间段，罗天并未出现在居住小区监控之中。

　　而楼栋监控也表明，罗天从未踏出过楼栋。

　　案件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。

　　3.

　　为了进一步调查，我们又再一次登门。

　　这一次，罗伟一反之前态度，坦白了和父亲的关系。

　　他坦言，自己曾经真的想杀了他。

　　更令我意外的是，保单并不是他买的。

　　这下，我和同事都懵了。

　　这个我们先前预想的情况有很大的出入。

　　罗伟也给了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
　　他说，他之所以想杀他，并不是因为保单，而是因为他长期以来的压榨，让他很长时间都处于低迷。

　　而保单，是他后面才知道的事情，所以他以为是父亲想通过这样来赎罪。

　　这才有了那天，我们看到他略微动摇的一面。

　　可问题来了，如果保单不是他买的？那又是谁？

　　就在我们刚结束这边询问的时候，同事就来了电话。

　　说是有人报案，在晨跑的时候曾经见过死者和一名女子一起。

　　案件迎来了新的转机，我们迅速回到局里，调取罗伟妻子宋青书的照片，报案人指认，当天看到的女子，就是宋青书。

　　果然，我们没有猜错。

　　宋青书是妈妈，所以也有很大的杀人动机。我们穿着便服，立马驾车到了宋青书的家。

　　我们注意到，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小车，而宋青书正好就住在一楼，不出意外，这辆车极有可能是宋青书的。

　　这时候，意外出现了。

　　她一看到我们，就迅速关上了门。

　　这样的行为很难不让我们怀疑，因为我们是便装，宋青书没理由教过我们。

　　就在我和同事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，她又突然打开了门。

　　让我和同事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
　　还没开口，她说，还以为我们是来催债的人，所以才快点关门，后来看我们没有下一步动作，就松了一口气。

　　因为催债的人，通常都是直接踹门。

　　我和同事对视了一眼，再晚一秒，我们确实就要踹门。

　　和我们想象中有些出入。

　　宋青书浓妆艳抹，看起来像是混风月场所的人。

　　而刚进她家，这种感受更加深切，因为她客厅非常凌乱，到处撒落着丝袜，甚至我还看到了洒落在各个角落的套套。

　　我很难把她和罗伟嘴里温柔乖巧的前妻联想在一起。

　　提到罗天，宋青书炸了毛，下意识就要把我们赶走。

　　接着，我们告诉她罗天的死讯，她的表情很奇怪，像是意外，但又早就知道。

　　「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吗？」我直接切入主题。

　　「不知道啊，他什么时候死的？死得好啊，怎么死的啊？」说罢，她掏出来一根烟，在我们面前晃了晃，「不介意吧？」

　　我们摇了摇头，继续问：「那天，有人看到你和他早上在一起。」

　　我注意到，她手抖了一下，烟灰落到手指，「噢——」她沉默了一下，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。」

　　看她漫不经心的态度，同事有些急了，吼了她一句：「宋青书，你什么态度！」

　　我按住了他，「所以，你知道这件事，对不对？他死了，你一点也不意外。」

　　「又或者说，他的死就是你一手策划的？」

　　她没说话，忽然捂着脸笑了起来。

　　我们一脸疑惑。

　　「你笑什么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」

　　我吼了一句：「宋青书！这是人命！」

　　而她没在意，似乎觉得更好笑了。

　　笑到后面，我看到了她的眼眶红了。

　　在最后，她红着眼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
　　「警官，我比谁都希望，人，是我杀的。」

　　4.

　　「什么意思？」我站了起来，直直盯着她。

　　接着，她告诉了我们一件荒诞又震惊的事情。

　　罗天，并不是外人看起来那般善良，相反，他是个禽兽。

　　就在宋青书和罗伟新婚没多久，罗天趁罗伟不在家，侵犯了她。

　　而宋青书那时候，已经怀了罗伟的孩子，因为那一次侵犯，孩子差点没保住。

　　为此，罗伟和罗天彻底决裂，罗伟甚至把他一只眼睛打瞎了。

　　原本，她想报警，但她妈阻止了她，说如果报警了，她的名声就臭了。

　　一个女人，如果没了名声，是活不下去的。

　　所以宋青书在生了孩子之后，迅速和罗伟离了婚。

　　孩子判给了罗伟，也算对他们的爱情有了交代。

　　可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
　　罗天贪便宜，贪了买家具的五万块，买了一堆甲醛严重超标的家具，导致孩子在幼儿园就查出了白血病。

　　为此，她和他耗光了所有的钱治疗孩子。

　　出卖身体，是她能想到来钱最快的路子。

　　原来罗天知道宋青书出卖身体后，一直在跟踪宋青书。

　　宋青书恨，但又不敢报警。

　　可想到现在自己走投无路，所以宋青书买了天价保险，为的是有一天弄死他。

　　而罗天案发当天出现在那边并不是偶然，而是他有意为之。

　　据宋青书所说，那天他拿出当时的照片威胁她。

　　让她再陪他睡一觉，否则就把当时侵犯她的照片，散布出去。

　　这简直欺人太甚。

　　别说是宋青书会起杀心，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很难做到不恨。

　　我不知道罗天哪里来的勇气，明明他强奸在先，却还能拿着证据得意洋洋的威胁宋青书。

　　然后，她们不欢而散。

　　之后宋青书就说自己回了家。

　　「我要说的，就这么多，我恨他没错，但我不会蠢到要杀人。」

　　「警官，你们说呢？」

　　我和同事对视了一眼，站了起来，「之后如果还有需要，还要麻烦你继续接受调查。」

　　她点了点头，笑着把我们送出了家门。

　　但由于没有目击证人和监控，我们无从得知她说得话是否属实。

　　我和同事一言不发。

　　自从从宋青书出来后，他蹲在角落默默抽烟。

　　我知道，他很同情宋青书。

　　但是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是她，那她仍然还是嫌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