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弘文上前和他握了下手，笑眯眯道：“先喝茶，有点口渴了。”
钱经理愣了下，连忙笑道：“行，小刘！过来给赵总泡茶！”
二人落座沙发，钱经理的助理忙前忙后泡好了茶，赵弘文端起来慢品细酌，就是不说话。
钱经理陪着喝了几杯，不时打量赵弘文一眼。
勉强忍耐了五分钟，钱经理还是没忍住：“......赵总，这茶也喝了，该说正事了吧？”
钱经理也是没办法了，万言VCD最近销售惨淡，好不容易来了个开得起桑塔纳的客户，他没道理也不可能放过。
赵弘文心头暗笑，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。
这生意上的谈判就是看谁更沉得住气，无论什么时候，先开口的人就弱了气势。
想归想，他表面上却是装出一副阔绰的模样，用标准的京片子道：“来你们这还能干嘛，这不是听说有个新东西叫VCD吗，我手里资金太多了，想着来看看，合适就进些回去卖。”
“赵总您放心，咱们这VCD，绝对是个好买卖！”
钱经理见赵弘文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，心头便是一阵火热，忙不迭道：“赵总看过电影吧？我跟您说，VCD其实就是录像播放机的升级产品，它传输清晰，有......”
“我的事务秘书已经做了市场调查，这些不需要你再告诉我。”
赵弘文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，当场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：“直说吧，你这东西多少钱一台？”
事务秘书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少见的，寻常老板只知道给自己配个秘书，工作和生活根本没有细分。
得亏钱经理留过洋，要不然都听不懂赵弘文装的逼。
他没有在意赵弘文的语气，有钱人不都这样吗？
“赵总快然快语，既然如此，我也就不废话了。”
钱经理稍作考虑，就道：“实不相瞒，我们一台VCD成本一千五百块，赵总要是拿得多，我可以做主按这个价格卖给您。”
赵弘文夸张的表演，让钱经理以为自己碰上了一个人傻钱多的暴发户。所以他开口就先涨了五百，还一副赵弘文占了便宜的语气。
要是换个人过来，或许就信了，毕竟VCD在这个时代太过耀眼，效果拔群，不是内部人员根本判断不了真正的生产成本。
只可惜，钱经理并不知道，这世上是有穿越人士的。
作为一个靠倒卖起价的人，赵弘文同样倒腾过VCD。
虽然他入场的时候已经是VCD最后的辉煌时代，但并不妨碍他了解其生产成本。
因此，赵弘文呵呵一笑，就道：“钱经理，你这就没意思了。我的事务秘书可是做了调查的，你们这VCD成本也就一千块不到，你开口就喊1500......不实诚啊。”
钱经理愣住了，这暴发户能量不小啊，居然能暗中把生产成本调查得如此精准？
这下子，钱经理就不敢再信口胡说了。
他只得打了个哈哈：“赵总，生产成本是生产成本嘛，这销售、宣发、渠道费用也是钱啊，我也就加了五百块，不算多吧？”
“五百块是不多，但你这玩意不值啊。”
赵弘文笑眯眯的：“钱经理，我可是听说了，你们这VCD自生产以来，整整三个月，也就卖了8台！就这你也好意思跟我涨价五百块？”
钱经理尴尬了：“这......这只是还没打响知名度嘛，咱们的产品竞争力很强，以后肯定会卖得很好！”
“以后是以后，你别扯这些没用的。”
赵弘文露出不耐烦的样子：“我就直说了吧，八百块一台，你给我整十台，我拿回去试试水，小许！”
“诶！”
许文华应了一声，相当配合的打开手提包，抓出一叠老人头，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一句话，卖不卖？”
赵弘文敲了下桌子，站起来作势欲走。
整整八千块的票子在1993年还是很吸睛的，钱经理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，仿佛色鬼看到了娇羞的小姑娘，到嘴的话都憋了回去，怎么也挪不开眼睛。
对于一家大型家电厂来说，八千块钱真不多，但钱经理太需要一笔生意来振作士气了，哪怕这笔生意很小，可意义却非同寻常。
如今的万言VCD厂，已经积压了一个多月的产能，库房堆满了VCD机又卖不出去，导致工人们已经处于半停工状态。
钱经理从前不是没有接待过前来闻讯的老板，但那些人看机器的时候赞叹不已，等到要付钱了，一听售价高达一千，那真是跑得比猴子都快。
毕竟这年头的一千块，几乎就等于普通工人半连的工资。即便买回去，也不好卖啊！
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弘文这么爽快的人！
卖还是不卖？
钱经理只犹豫了片刻，最终还是决定亏本赚吆喝。
他咬牙道：“行，我就当和赵总您交个朋友！小刘，去，叫财务科的人拿台验钞机过来！”
......
半小时后。
钱经理一行人亲自将赵弘文送到门口，目送他带着十台VCD离开。
拐过一个拐角，见看不见厂房了，赵弘文道：“文华，你今晚先坐火车把VCD带回去，等我回来。”
许文华愣了下：“那文哥你呢？这卖东西我可不行啊。”
赵弘文翻了个白眼：“急什么，光有机器没碟片怎么卖？”
“碟片？啥叫碟片啊？”
许文华一脸茫然。
赵弘文呵呵一声，心说你小子当年身藏几十张光盘，走街串巷卖不健康录像，如今倒是纯得很啊。
想归想，他摆摆手道：“你等着就好了，对了，你回去顺便约一下开录像厅的杨二哥，就说我回来请他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