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
　　一周前，我被裁员了。

　　原因也很简单，毕业后进入这家公司两年，和我同一批的一个小女生都已经当上主管了，我依然还是个底薪三千的社畜。

　　就当我去质问的时候。

　　看到小女生正赤条条地和那肥头大耳的经理抱在一起，很白很晃眼，地上还散落着高跟鞋和丝袜，当时我就冷静下来了。

　　经理说来都来了，问我要不要一起，被我婉拒了。

　　我离开的时候就心想。

　　这里面的水果然很深。

　　第二天收到通知不用来上班了。

　　好在我很快就找到一份新工作。

　　是一间家乐福超市，他们招聘夜班人员，工资开到了六千元一个月，平时的工作就是值班，可以坐着玩手机。

　　还有这种好事？

　　除了签署一份劳务合同，交代我晚上不要乱跑，离开柜台超过半个小时外，就没有别的事了，看样子这工作只要是个人，能说话就行。

　　我二话不说就上岗了。

　　在我们这个小城，普遍人的月薪也就两三千块钱，排除去违法乱纪的事情，不在单位摸爬滚打几年别想突破这个桎梏。

　　除非你会穿丝袜和高跟鞋。

　　那就另说。

　　很显然我没有那种条件，所以这份工作属实好的有些离谱，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，居然没有人应聘，反而被我捡了个漏。

　　我心中还有一丝窃喜。

　　除了地段偏了点，基本是完美的工作。

　　这家超市开在旧城区，周围都是老旧的居民楼，晚上没有路灯，一片漆黑，只有超市灯火通明。

　　我有些疑惑，他们要招聘夜班人员干什么。

　　因为我基本就没见到过什么顾客上门。

　　每天不是在玩手机看小说，就是看看直播，哪怕是直接睡一整宿，都没人管我。

　　白白的一晚上二百块钱的工资就到手了。

　　让人感觉很不真实。

　　不过我也乐得自在。

　　老板能不能赚钱关我什么事，咸吃萝卜淡操心。

　　每天晚上都是无所事事。

　　就这样连续一个星期，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，那就是即便几乎没有顾客上门，超市还是每天都在进货。

　　可是我却看到，每天货架上都摆放得满满当当。

　　东西都没卖出去，怎么还不停进货呢？

　　我就问拉货师傅，递过去一根烟问道：“师傅，你看这货都卖不出去，每天拉过来干啥呢？”

　　“不得说，不得说。”

　　师傅摆了摆手，拒绝了我的好意，我也没在意。

　　这天晚上。

　　看完追更的小说后，抬头一看时间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，本来想打算睡一觉的，但今天却格外精神。

　　于是我走到外面，打算抽根烟放松一下。

　　外面漆黑一片，什么都看不清，大晚上凉飕飕的，远处还传来昆虫的叫声。

　　我倚在超市门口吞云吐雾，却感觉好像被人撞了一下，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上。

　　“能不能看着点？”

　　我下意识开口。

　　转过头一看，却发现不对，根本就没有人经过。

　　这他娘的。

　　是最近熬夜熬多，身体都虚了，出现幻觉了吗？

　　我摇了摇头，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。

　　照这家超市的经营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倒闭，老板恐怕是个没啥经验的小白，到时候自己还是要面临失业。

　　也不知道去哪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了。

　　闲来没事。

　　我想到货物的事儿，就打算调查一下。

　　人总归是好奇的。

　　02

　　首先就是。

　　我想知道这些货都去哪了。

　　这超市也就两百平的样子，库房四五十平，东西卖不出去，拉那么多货没地方放啊。

　　积压在一起，时间长了也会坏掉。

　　难道是白天的时候卖光了？

　　如果白天的生意那么好，那还要夜班干嘛？

　　于是我特意留意了一下，每个货架都走了一遍，大致扫一眼，记住了模糊的数量。

　　总共就这么些货架，上上心脑子里都有印象了。

　　我心想着。

　　明天晚上再来上班的时候，看看货物少了多少，又多了多少，估计就知道白天的生意有多好了。

　　只能是这种解释了。

　　这时。

　　店里来了一个顾客。

　　这倒是挺稀奇的，我立马来了精神，问他买啥。

　　这人穿着灰色短袖，黑色长裤，低着头也不说话，自顾自拿了饼干，把钱丢给我就走了。

　　我心里就嘀咕。

　　这边的人，感觉都不太友好，不乐意搭理我的样子。

　　过来买东西的，大多时候都是拿着东西把钱扔给我就走，一句废话都不带多说的。

　　有时候我玩手机，或者睡了一觉起来。

　　发现桌子上能多不少钱。

　　感觉有些尿急，我就出去上了个厕所。

　　然而回来的时候，无意间扫了一眼，却发现有些不对劲。

　　第二排第一个架子，原本是装罐头的。

　　当时我还记得清清楚楚，那里的罐头都是摆满的，怎么上了个厕所回来，罐头都不见了呢？

　　要不是细心看过，估计也想不到，只会当成是没补货。

　　有贼？

　　我惊出一身冷汗。

　　不怕贼偷，就怕贼惦记，上个厕所的功夫，就能给我偷了？

　　这事儿得弄清楚了。

　　不然怪我头上让我赔，那岂不是完犊子了。

　　前后上厕所也就三分钟不到。

　　于是我调出监控查看，发现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，超市并没有人进来。

　　那这离奇消失的罐头就只有一种可能了：有内部员工在偷货。

　　而且因为监控角度的缘故，我只能看到超市门口跟我柜台这里，看不到货架那边。

　　这下手角度很刁钻啊。

　　我来了兴趣。

　　调出前几天的监控开始一一查看。

　　这一刻，我就好像柯南附体了一样，准备从层层迷雾中抽丝剥茧，找出真相。

　　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影，每个员工的脸和经理的面容。

　　因为是刚刚丢失的货物。

　　所以略过白天的录像不看，只看晚上的，但从始至终都只能看到我一个人，并没有其他员工在场。

　　画面里，自己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打瞌睡。

　　没有任何异常。

　　不过很奇怪的是。

　　有几次，自己都在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。

　　我就有点纳闷了。

　　我也没跟自己说话的毛病啊？

　　不过仔细看画面，我怎么在跟空气说话？

　　03

　　我眼睛都看花了。

　　后来只能这么解释，最近熬夜熬得记忆力都开始出现偏差了。

　　这一晚上都没睡着，毕竟货物丢了事情可不小，让我赔的话我肯定是赔不起的。

　　第二天，等经理来了，我把这事跟经理说了。

　　但奇怪的是，经理很是敷衍，对我说的话根本就不在意，我让他来看监控，他却说知道了，你回去休息吧。

　　我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，不过没让我赔钱就行。

　　晚上我值班的时候留了个心眼。

　　货物再次不翼而飞！

　　我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，绕着超市转了好几圈，都没发现什么异常，真是见鬼了。

　　这可怎么办？

　　是有人故意整我吗？我不知道，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熟人，仇人就更不可能有了。

　　等到天亮，下班的时候经理来了，我把这事儿又跟他说了一遍，结果经理瞪了我一眼，说：“拿你的钱就行，别多管闲事，懂？”

　　经理的态度很豪横，很不耐烦。

　　理确实是这个理。

　　既然没让我负责，也不用我赔偿，我拿钱就行了，管那么多干嘛。

　　但是经历过上一次的离职，我对潜规则和以权谋私是感到深恶痛绝。

　　很明显。

　　经理很大概率就是这个犯人。

　　以权谋私，把属于超市的货物自己拉走卖掉。

　　这是纯纯拿超市的老板当怨种啊。

　　想监守自盗是吧？没门。

　　我冷笑一声。

　　看我晚上怎么制裁你。

　　由于超市晚上基本没有顾客，所以晚上上班的时候，我就一直守在货架前，这样谁都没有办法偷货了。

　　我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很得意。

　　我看你怎么偷货。

　　这天晚上很奇怪，因为守在货架面前的原因，并没有人过来偷货。

　　但是头顶的灯光却一直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，还有诡异的刺啦刺啦的电流声。

　　我没当回事。

　　在我看来，这不就是故意吓唬我吗？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，是坚定的无神论者，这能吓到我？

　　这一刻我感觉我就是战神。

　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，谁都没法从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。

　　我第一次为我坚定的意志感到佩服，一晚上都没有睡觉，尽职尽责地守着货物。

　　一直熬到天亮。

　　我盯着黑眼圈，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，准备回家补觉。

　　结果刚回到家中，经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，开口就问我：“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？”

　　我很淡定地回道：“我一直都守着货架，昨天晚上货物没有丢失。”

　　“你他妈有病吧！”

　　经理突然就怒了，给我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，“你入职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，让你不要离开柜台超过半小时，结果你昨天一晚上都不在柜台？”

　　我也是被他骂的有些懵圈，嘀咕道：“这不是看最近货物总是丢失，所以守着么？”

　　“你能干就干，不能干就滚！”

　　经理把我狠骂了一顿，挂断了电话。

　　对于他的反应我有些超乎预料了。

　　我知道他肯定会生气，毕竟我这么做搅和了人家的好事，但听他的语气，好像跟我有杀父之仇似的，让我特别纳闷。

　　04

　　不过既然他没说出把我开除的话，那我还是继续去上班。

　　能挣一天的工资是一天。

　　我有想过经理让我拿钱滚蛋，毕竟换位思考的话我也不会让自己这样的刺头继续留下去，不得不说，每个月六千块钱的夜班是真的香。

　　今天让我感到诧异的是，刚刚开始上班就来了第一个客人。

　　这在平时是根本没有的。

　　客人是一个阴沉着脸的中年男人，胡子拉碴，我本来级无聊，想跟他聊聊天，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，自顾自去选商品了。

　　自讨没趣。

　　他买的是一些吃的东西，算了一下钱后我说一百五十七块钱，他扔出两张票子在柜台上。

　　我一看，顿时哭笑不得，敲了敲桌面说：“这个......兄弟，我们这儿，不收冥币。”

　　赫然是两张天地银行的货币。

　　结果这个中年男人既不走，也不说话，就直勾勾盯着我看。

　　我就纳闷了，这是要干什么？

　　我也不甘示弱，直接跟他对视，只感觉一个激灵。

　　这根本就不是活人的眼神！整个瞳孔都是灰色的，没有任何光泽和色彩，只是看了短短一秒，我就低下了头，身上冒出了冷汗。

　　我心想这究竟是什么人？不会是经理故意找过来整我的吧。

　　一直被这个人看得毛骨悚然，我都想报警了，他才转身离开，不仅商品没有要，那两张冥币也没有拿走。

　　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，同样都是如此。

　　今天晚上很奇怪，反常地来了很多客人，但令我恼火的是，他们全都是用冥币结账的，仿佛都是商量好的一样。

　　而且，他们都不会和我说话，被我拒绝用冥币支付后，只是死死盯着我看，面无表情，看起来十分渗人。

　　我心中就泛起嘀咕了。

　　这不会是经理被我搅和了好事，故意找人过来整我吧。

　　但是没什么用。

　　我心里想的是难怪他没有开除我，原来是有这么一出等着我。

　　到了交接点，我一看也没有客人了，于是趁着夜色准备回家睡觉去了。

　　路上，我看到路灯的阴影下有个黑色的人影，好像在盯着我看。

　　风吹在我身上，让我感觉一阵凉意，我就不说话，同样盯着那个人影看，慢慢地她走了出来。

　　是一个女人。

　　穿着特别清凉，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裙遮挡住若隐若现的身体，那精致的容颜在我看到的时候不禁有些发愣。

　　这么好看的女人我是第一次见到，这就是网上那种女神级的人物。

　　可她大半夜在路灯下干什么呢？

　　我问你有什么事吗？

　　她却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，说：“帅哥，要不要来玩啊。”

　　我当时就明白了，原来是卖报的。

　　不过，像她这么好看的女人，哪怕去给有钱人做二奶都绰绰有余了，为啥呢么要出来卖呢？这不是作践自己么？

　　我拒绝了，说我对这种事情不敢兴趣。

　　其实我是怕她有病，把我传染了。

　　05

　　不过，离开的时候她却笑着对我说：“帅哥，不玩的话，以后就没机会玩了哦。”

　　我信了你的鬼话。

　　我心想，要真的跟你走了，不是得了什么病就是腰子被嘎了吧。

　　不过有一说一，那女人确实长得漂亮，是我心目中的女神，可惜了，没想到是做这一行的。

　　今天休息，我并没有出门，而是在家打了一天的游戏。

　　一直到出去吃完晚饭，一阵困意袭来。

　　回到家中，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。

　　砰砰砰！

　　不知道睡了多久，我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。

　　“这特么谁啊？”

　　我不耐烦地起床，憋着一肚子气，缓过一些劲来后打算去开门。

　　我看了一眼时间，现在才十二点半，外面的天都是黑的。

　　这大半夜的，谁会来找我？

　　正准备开门的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思考一下后把头凑近猫眼往外看去。

　　硕大的漆黑眼球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。

　　啊！

　　我尖叫一声，一个后仰就摔在了地上，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，心脏砰砰乱跳。

　　缓过来后一股怒气就涌上心头，这到底是谁这么缺德。

　　我打开门劈头盖脸就是骂：“你神经病吧，大半夜趴我家猫眼看什么呢？给我吓出事儿你负责吗？”

　　那人没说话，当我看清他面容的时候顿时就是一惊，这是昨天夜班上门买东西的顾客。

　　一个穿着卫衣的中年男人，他那双死鱼眼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，手里还抓着一叠冥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