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区边上的狗肉馆出事了，一大早就被警察封了。

　　警戒线外，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水泄不通，迫切的想知道点小道消息。

　　我不一样，我只想看看狗肉馆老板涕泪纵横的模样。

　　01

　　我家小区边上有家狗肉馆，叫李大发香肉馆，开了有五六年了，因为没什么特色，生意一直不大好。

　　但是最近一个多月，生意突然红火了起来，简直可以用火爆来形容。吃过的人都说好，有的人甚至开车一个多小时就为了来吃口狗肉，每天买狗肉的人从店里能排到街尾，可谓盛况空前啊。

　　前几年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，我去吃过，说实在话，味道很一般，有点好奇到底有多好吃。本来打算这两天领着我妈去尝尝，幸亏没来得及，要不估计我这辈子看到狗肉都得反胃。

　　下楼扔垃圾的时候，路过那个狗肉馆，我看到警察已经拉起警戒线了，几名穿着警服的人在不断的进进出出。周围不少人在那围观，间或谈点啥“重要情报”。

　　就听了一会，我已经听了好几个版本了，最新的版本是：老板李大发听说人肉香，就从火葬场买了死人肉，跟狗肉搀着卖，没想到生意意外的好。食客吃到的其实不是手指，是一个金戒指，还以为是老板煮汤的时候不小心掉里面的。结果去后厨还戒指的时候，正好看到李大发从锅里捞出根手指……

　　我好笑的摇摇头，且不说能不能从火葬场里买到人肉，就是买到了，那么大个金戒指，会轮到食客发现吗？我不禁感叹群众的联想能力果然厉害。

　　我本就不是爱凑热闹的个性，听了一会就慢悠悠的往家走。进电梯的时候，我差点和一个人撞上，抬头一看，发现是我们家对门的邻居王先生。

　　我歉意的冲他笑笑，避让开，让他先走。他今天穿了一件黑风衣，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，脸上捂的严严实实的，看不清什么表情，只冲着我点了下头，就匆匆走出电梯。

　　说到这个王先生，我妈最有发言权了，因为她上个礼拜五天跟他吵了两架，直到现在两人碰面还互吐口水呢。

　　说来好笑，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。

　　就是前阵子楼道里总飘着一股臭味，熏得人头昏脑胀。我妈说这肯定是谁家吃臭腐乳不盖盖，找到人她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。

　　经过她的“巡查”，最终锁定了对门王先生家。最开始，我妈还是比较委婉的，遇到王先生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喜欢吃臭豆腐，结果对门说从来不吃。

　　后来她实在受不了这股味道，就上门直截了当的让王先生将家里腐乳瓶盖盖好，夏天天干物燥嘛，两人一来一回的就吵了起来。

　　我也劝了我妈，王先生也就三十出头，这个年纪的男人，很少有喜欢吃臭豆腐的。说不定是外面有人种菜，上了肥料，传过来的味道。

　　但是她就说不是，坚持认为味道绝对是对门传来的。后来甚至产生了更离谱的想法，说没准是尸体的味道，电视上不都这样演。尤其那个王斌天天游手好闲，赌博成性，欠了一屁股债，啥事不敢做。分析到最后甚至开始拉着我讨论要不要报警的问题，弄的我哭笑不得。

　　好在后来味道没了，我的耳朵也清净了不少。

　　就是再跟王先生见面的时候，彼此都有些尴尬。

　　不过，刚才他路过的时候，我确实闻到些古怪的气味，好像在哪里闻到过，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
　　02

　　才进屋没多一会，我妈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回来了，连菜都没顾上买，可见“事情有多大”。

　　「姑娘啊，你知道吗？刚才警察在李大发家后院挖出来一具尸体，尸体还血呼啦的呢，才刚死没几天，就是他们店里新招的服务员！」

　　我「啊」了一声，「那个小红啊！我前几天还见到她了呢！」

　　「可不是嘛，那姑娘可惨了，据说尸体上的肉都被剃没了，就剩下个脑袋！他家冰柜里还有一堆胳膊腿啊的，都剁成一块一块的，等着做狗肉。你说这人得多狠啊，把人当畜牲杀。」

　　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，真没想到李大发看着老实巴交的，居然敢杀人，不仅杀人了，还碎尸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。

　　我俩就这事讨论了半天，然后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李大发老婆和女儿身上。

　　李大发老婆是个很泼辣的女人，平时很少来店里，天天不是搓麻将，就是做美容，家里事什么都不管，甚至连孩子也不管。他家有个12岁的闺女叫李婷，有自闭症，经常一个人坐在店门口，谁跟说话都不理。本来天天跟着李大发在店里，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

　　「这下可怜孩子了，之前好歹还有个爹管着，这回真成了“孤儿”了。刚才我回来的时候，看到她站在门口，那个心酸啊，这当父母的真作孽啊。」

　　我看着窗外，应和了一声，「是啊，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对得起这两个字。」

　　下午的时候，李大发的闺女也被警察带走了。据说是李婷杀的人，李大发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，只能帮着处理尸体，就跟狗肉混在了一起，剩下的骨头什么的就埋在了自家后院。

　　「可怜天下父母心啊！」

　　听完我妈这声叹息，我撇撇嘴。

　　且不说李婷长得又瘦又小，能不能杀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女性还两说。就说李大发的狗肉馆生意火起来有一个多月了吧，而服务员死了也才几天，那之前的肉在哪里弄的？

　　果然有些人真的不配为人父母啊！

　　03

　　如我所料，李婷傍晚的时候就被放出来了，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。

　　李大发供出来一个多月前，他早上开店门的时候，看到店门口放了一个挺大的黑塑料袋，他一开始以为是谁把垃圾扔到了这，骂骂咧咧半天。后来提起来的时候，发现是一袋子肉，他等了一天也没有人来取，看着肉挺新鲜的，就跟狗肉掺合着做了狗肉汤。

　　结果那天生意特别好，客人都说鲜，还问他是不是得了啥秘方，突然这么好吃，他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。

　　隔了两天，就在他快将那袋子肉用完了之前，又有人送了一袋子肉。这回他有点犯嘀咕，那个狗肉汤他也喝了，确实非常鲜美，做法他是没有变的，那问题就出在这肉上了。这到底是什么肉呢？

　　他仔细的观察了下这肉，都是一块块割好的，没有一点骨头，汗毛孔非常细小，肉质特别细腻，不像猪肉，也不像牛羊肉。其实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，但是生意刚有起色，他贪婪的想要更多，于是就继续装作不知道，做着他的狗肉汤。

　　一个送，一个收，这样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。

　　「那服务员小红是怎么回事？」

　　我好奇的问着坐我对面的王阿姨，据说她有个亲戚在公安局，知道些小道消息。晚上来我家串门，正好让我听到了案件进展。

　　「别急，听我说啊！」

　　「那个服务员小红，是从四川来的，本来是来投亲戚的，但是没找到人。看到狗肉馆招工，想着先解决温饱，再慢慢找人。结果才去没几天，被李大发看上了。小红抵死不从，然后李大发失手就把她杀了。」

　　我「啧啧」两声，禽兽！

　　「一开始他还愁怎么处理尸体，后来一想，这不就是钱吗？等着别人送肉，不如自己割。这既能解决问题，又能赚钱，一举两得。于是，他就把小红给分尸了，能用的冻起来，不能用的都埋到后院。

　　昨天警察把他抓走以后，他想着闺女是精神病，杀人不犯法，就想推到她身上，结果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，三两下就套出来了！」

　　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，「自闭症不是精神病。」

　　王阿姨马上赞同的点头，「谁说不是呢，自闭症怎么能算精神病。之前我二姐的妹妹的……」

　　这一扯就扯的有点远了，我妈可等不及了，问：「那查出来送肉的是谁了吗？」

　　刚才说的口干舌燥，王阿姨喝了口水，叹口气道：「还没有，不过在李大发冰柜里找到一块另一个人的肉，应该是之前那个人送的没有用完。」

　　「那不是马上就能破案了吗？」

　　「哪那么容易啊，就那么一块肉，很难找到受害人的。这两天我侄子他们都要忙死了，上面还施压，要求一周之内必须破案。」

　　「不过也亏了还剩下一块，要不你说这肉都吃人肚子里了，一点渣都没剩，上哪找线索去啊！」

　　没有线索吗？我勾了勾嘴角。

　　04

　　再见到李婷已经是三天以后了，她还穿着三天前的那套衣服，站在人群中间，被人指指点点，瑟瑟发抖。

　　「给我站出来，哪个不要脸的占了我闺女便宜！我告诉你们，赶紧给我站出来，要不等孩子生出来了，我去告你们强奸，让你们蹲大狱！」

　　李大发老婆横着一张脸，双手掐腰，站在狗肉馆门前破口大骂，下巴上的肉随着声音起伏，一抖一抖的，不禁让我想起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包租婆，蛮横凶悍。

　　当然，怎么有人会站出来，谁会傻的自己去揭露犯罪事实。

　　即使她骂的口干舌燥，坐在地上撒泼打滚，也只有一群看笑话的。

　　「为什么不报警？」

　　看到李婷可怜的样子，我忍不住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