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作者:鬼打架不管 发布时间:2024-04-30 15:05:40 字数:3596
  我爹是个屠夫。

  “这刀是落到你身上,还是落到豕身上,你自个儿选吧。”

  我只好嘤嘤嘤地举起有我半人高的刨刀,三下两除二,把猪肉分的大小均匀,错落有致。

  我娘擦泪的帕子还没有落到眼睛上,一双美目差点瞪了下来。

  “好闺女!不愧是我老魏的种!”

  鄙人不才,穿越前是名法医,这不正好专业对口了!

  后来梁王选妃,我凭借自己的手艺,半柱香内解剖一头猪,成功吓晕了在场所有的参赛选手,抱得美男归。

  1

  “魏家女郎,来四两后腿肉!”

  我手脚利索的分了一块肉,拿称一称,四两,分毫不差。

  “五十三文钱,算您五十文。”

  “哟,你可比你那抠搜鬼老爹有人情味儿多了!”来人笑咪咪地付了钱,我一边收钱一边附和他:

  “可不是,那老匹夫,最是抠门小气!日日叫我同他打白工!”

  “魏明安,你皮子又痒了是吧?敢在背后编排你老子的不是了?”

  我翻了个白眼,也就在外人面前我爹能装模作样的过一把大男子的瘾。

  一家三口,他的地位在家排第四,排第三的是阿黄。

  阿黄是我养的中华田园犬。

  “哎呀,怎么还和我见气了?我闺女不是最大方的?”

  我自顾自收拾刀具,老魏有些着急地挠挠头:“真气着了?怪我刚刚语气重了点!”

  “乖囡囡,你别不说话啊,同你娘一个脾性,真是要急死人!”

  “好不了了,除非能有顾大娘的陈年杜康一坛子。”

  “买!明日就买给你!”

  我赶紧抱住他的胳膊:“这么好的爹爹是谁家的哦?这么好的爹爹是我家的!”

  老魏明明很受用,却假装不在意地开口:“瞧你那没出息样!不过一坛子酒。”

  嗯,这坛子酒也就花他三个月的私房钱罢了。

  “你娘做了藜蒿炒熏肉,今日提前收摊回去罢!”

  我瞧着他指尖染上的绿色,估计摘菜,洗菜都是他做的。

  藜蒿是河边的野菜,春日里特有的,味道奇特,口齿留香,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的不得了,就是采摘和打理都极为麻烦。

  我娘身子弱,老魏哪里舍得让她去一遍一遍沾冷水洗菜,这才借口说自个儿腰疼让我顶他一天去出摊。

  我和老魏推着车往家去,我坐车上,他推着我,我嘴里哼着曲:

  “春天在哪里呀!春天在哪里!春天在那萧美娘的饭菜里~”

  老魏瞥了我一眼:“净唱些怪曲儿,也不知道你哪学的!”

  “还管我的怪曲儿呢,你媳妇儿都被人惦记喽!”

  “我就要有新爹喽!”

  我家门口,一个男人频频向里望着,我娘正在院子里摆着碗筷,素钗布裙也盖不了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。

  “他奶奶的!竖子乃敢!”

  老魏丢下推车就冲回家,我摔在地上摸着自己可能已经裂成四瓣的屁股,有父爱,但是不多。

  一瘸一拐推着推车到家,老魏正提溜小鸡似的抓着那个男人的衣领。

  “哪里来的泼皮好色鬼?胆大包天!爷爷我这就拿刀剁了你喂猪去!”

  我瞅了眼男人身上泛着光泽,就差没刻着“非富即贵”四个大字的丝绸衣裳,老魏啊,你是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啊!

  “快把本王,我,放下!”

  我眼前一黑,完了,还是个王爷。

  2

  “你说他真是个王爷?”

  “我哪知道。”我一边敷衍的答着老魏,一边筷子夹的飞起。

  “哪有王爷出门一个人的?”我爹犯嘀咕,似乎想把他盯出花来。

  我眼看着最后一块晶莹剔透,肥瘦相间的熏肉入了他嘴里,气的狠狠刨了两口饭。

  “安安啊,你就少吃些吧,我见你腰上似乎又丰硕了不少。”我娘杀人不见血:“女孩子家,还是体态轻盈飘逸些的好。”

  我一口饭噎着,吞下去也不是,吐出来也不是,差点被噎死。

  “乖囡囡才吃了多少?哪有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吃得多?”我爹到底是亲爹,说完打鼻子里狠狠哼了口气。

  男人颤了颤睫毛,修长的手端着普通的碗看着也好像什么名家之器,他小心地把碗放下:“实在不好意思,我多日没有吃上像样的饭了。”

  我娘瞪了我爹一眼,扭头温声对着男人开口:“都是些粗茶淡饭,不值几个钱,你尽管吃就是!”

  “唉,看你这身子单薄的哦!”

  身子壮硕的我爹:西湖的水,他的泪。

  我看着男人重新端起碗来,筷子好像长了眼睛,一下就把剩下的藜蒿全部夹入碗中。

  呸!不要脸的绿茶男!

  3

  绿茶男叫碧池。

  这名字我取的,他想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给拦着了,知道的越多嘎的越快。

  “我看公子目光清澈真诚,好似春日里水色清澄的池塘,就叫你碧池吧!”

  “也成!”他欣然接受,眼睛里的愚蠢快要溢出屏幕。

  他给自己设计的身份是寒窗苦读的书生被饭菜香吸引。

  谁家书生像您这么金碧辉煌,穿金戴银?连我最单纯好骗的娘嘴角都抽搐了几下。

  我也不知道这王爷是打哪儿来的,可能他老人家一时来了兴趣微服私访?

  不过他不说自个儿的身份,我们也就假装听不见他时不时“本王”又换成“我”。

  我娘很心疼他,觉得他瘦成那样子,风一吹都能给他吹跑,肯定是在家里受了虐待的。

  “唉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!”

  我很想告诉她,你这就是乞丐心疼地主,没搞清楚自己的定位!

  哦,忘记说了,那天吃完饭,碧池那货就赖着不走了,口口声声说他同他的书童走散了,要等他书童找到他,不能乱跑。

  “你他娘的还赖上我了?”

  我爹举起蒲扇大的巴掌......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  碧池解下他腰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金坠子:“这个就当我这两日借住的谢礼。”

  我赶紧捂着我娘准备推辞的嘴巴,我爹对着他,哦不对,是对着金坠子笑的见牙不见眼。

  “好说,好说!”

  4

  谁家书生从来不看书,一天到晚钻厨房?

  “这个艾草饼子可真香!我当真是白活这些岁数,这样的好东西今天才吃到!”

  新鲜的艾草掐了嫩芽,剁碎了和着磨碎的米粉,搓成一个一个的小团子,拿擀面杖压成饼状,丢进油锅里一炸。

  香味全部都被激发出来了,饼子外面是酥脆的金黄色的外皮,里面是软软糯糯的口感,沾上一点白糖,别提多美了。

  我红着眼睛看他吃的肚圆。

  你问我为啥对这饼的制作流程这么熟悉?艾草是我掐的,磨子是我推的,柴火是我烧的,饼子却是他吃的!

  我娘一边炸着一边心疼他:“天可怜的,你连野菜饼都没吃过?”

  “我平日只能吃些冷了的饭食,哪里吃过这种热乎乎的东西......”

  我看着我娘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一出遭人欺凌,每日只能吃些残羹剩饭的可怜公子哥形象。

  呵,据我这些日子所看,明明就是这货挑食、才会一副营养不良的死相。

  “安安不吃吗?要不要我来替你烧会儿?”

  他叫我的名字倒是叫的亲热。

  手上动作没停一个劲的往嘴里丢饼子,一口一个。

  我恨的咬碎了一口牙,这货上次说要帮忙烧火,差点没把我家厨房点喽,谁还敢喊他!

  我娘吓的差点把手里的面团全部丢下油锅,赶紧开口拦他:“不用!不用!安安她最喜欢烧火了!”

  “唉,都怪我没用,只会吃......”

  你怎么不去吃屎啊!你这个大碧池!!!

  5

  报应这东西,向来是说不准的。

  现在碧池公子就捂着肚子在床上哎哟哎哟的。

  说好听点是积食,难听点就是吃饱了撑的。

  “我是不是要死了?”

  碧池俊美的脸皱成一团,一双桃花眼水盈盈的,美人落难格外惹人心疼,比如我娘,心疼地直掐我,怪我摘多了艾草。

  ???

  我真的会谢!这锅真是又大又黑!

  我爹狠狠吐了一口口水:“最看不惯娘们唧唧的男人!”

  我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这招虽恶心,但是胜算却大啊!”

  我娘给碧池拧了帕子搭头上,我无语住了,活像给他坐月子,没憋住笑出声音,他是吃多了,又不是犯了风寒。

  “没心没肺的!笑什么呢?还不快去煮点酸枣水来!”

  我的笑一下子僵住了,酸枣是我的零嘴。

  “让他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
  “哎哟!哎哟!我要死了!再没有酸枣水喝,怕是活不过今晚了!”

  妈的!算你狠!

  闹到大半夜,好歹安宁了,我裹着被子正准备进入甜美梦乡。

  我娘屋里传来一阵骂声:“你叫鬼上身了?声音怎么不阴不阳的?”

  “你再敢眨一下眼睛,我就去安安屋里睡了!”

  唉!爹唉,就你那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样子,也敢去学绿茶?

  可怜我娘的眼睛,别长针眼喽!

  6

  碧池刚来我家时打扮的金光闪闪的,光是腰间的金坠子都有十来个,现在浑身上下和被打劫了似的,那叫一个光秃秃。

  财富不会消失,但是会转移,比如我和我娘就多了好几件首饰。

  “我娘叫我问你,晚上想吃啥啊?”

  “实在抱歉,我身上没钱了......”碧池有些尴尬的开口。

  我也有些尴尬,我爹忒狠,半个月就把人家薅秃了。

  “没事,不要你钱了,想吃啥?”

  “你们可真是好人!我想吃小炒野山笋,油泼地衣,拔丝地瓜,还有叫花鸡!”

  他脸上一下子重新露出笑容,我摇摇头,唉,就他这样的,被卖了还得给人数钱!

  他的书童大抵是被山里的老虎叼走了,又过了半月也没看着人影。

  我敲了敲他的房门,他吓的慌忙把书合上,然后又把腿上的阿黄推下去。

  他很喜欢阿黄,恨不得抱着一起睡觉,吃饭的时候经常“不小心”掉个几片肉下去,狗子的毛都油光水滑的。

  我把炖梨汁放到他桌上,假装没看见《孙子兵法》里面夹着的话本:“我娘说春来易风寒,这梨汤你趁热喝。”

  他假模假样地点点头,像只受惊的仓鼠,我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:“这什么书?”

  “这是兵法,你,你不懂的!”

  “是嘛?我看看。”我伸手假装要抽走。

  他拿胳膊肘死死压住:“你看不懂的!”

  我抽回手:“哦,那您继续刻苦!”

  我特意加重了刻苦二字。

  “嗯!”碧池一副脸不红,心不跳的样子。

  撒谎的孩子是要付出代价的,隔天夜里他就烧成了熟透的大虾。

  这风寒来的又急又狠,村里的郎中瞅了瞅,让我们去李二家打口棺材备着算了。

  我爹半夜把刀磨的蹭亮:“他死了就把他剁了喂猪,死无对证!”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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